进门跪着两个丫鬟,崔家老三直挺挺躺在床上,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褥子和床板上一大片水渍。
“老三,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说?”
“爹,那个贱……就是老六,他偷二姐发簪,我让他还给二姐,他拿铁鞭打我。”
“伤在哪里?为父看看。”
崔长宁去掀褥子,被崔坤死死挡住。
瞥了一眼褥子上的水,以及儿子额头上假到不能再假的汗珠,老头哼了一声没说话。
一旁的崔乾却是火了。
“爹,此事不能听之任之,今天他对三弟动手,明日便敢出去为非作歹。如今正是举孝廉的关键时期,不能让他坏了崔家大业。”
崔乾的这番话,比什么都管用。
崔长宁的脑子里全是举孝廉,即便耗尽家财,他也在所不惜,只要儿子出仕做官,崔家就能摆脱低贱的商籍。
“那个兔崽子呢?人在哪里?”
“在东院,搂着白虎精打情骂俏呗。”
崔芸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听声音,应该是在裁云轩的九曲桥上。
气得崔长宁吹胡子瞪眼,领着人直奔东院。
崔平正在给白姨讲解妇女独立的重要性,隐隐听见院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他“噌”的一下坐起来。
“六少爷,怎么了?”
单纯的女人,只想着六少爷病了好多天,没银子请郎中治病,昨天夜里有人扔毒蛇进来,六少爷吐了好多血。
好不容易在厨房里捡了只吃剩的包子,打算熬点面糊糊给六少爷补补身体,被三少爷冲进来踩了个稀巴烂。
“白姨,我没事,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听见没有?”
崔平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寒光,拿起崔坤留下的竹节鞭。
“小畜生,你做的好事!”
崔长宁踹开屋门,万万没想到,冷冰冰的鞭头差点戳破他的咽喉。
“逆子,你想作甚?”亲爹自有亲爹的威严,崔长宁瞪住崔平厉声喝道。
崔平冷笑:“逆子?这两个字你也配说?”
这句话不亚似旱地惊雷,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傻愣愣地盯住崔平。
二小姐崔芸娘冷不丁喊了一嗓子:“老六,亲爹你也敢打呀。”
“没你什么事,闭嘴。”崔长宁喝退女儿。
他知道这个丫头最爱挑事,马上就要举孝廉,有辱门风的事情万万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