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市长洪炳南说:“怎么不说了,继续啊!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有多难听就说多难听,我是这里的一市之长,我能受得了,否则我就没有在这个市长位置上呆下去的资格。”
李翰林说完了,把想要说的话说完了,他就保持了一种镇静与沉默,他也没有把目光投向洪炳南,而是看向了别处。
市长洪炳南显得非常气氛,这两个男人却都没有把话题触及到那个女人虞凝的身上,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明白,这是心照不宣的事,谁也不愿意触及,也不想触及,洪炳南虽说是很恼火但也被李翰林这种不服输的勇气镇住了,他也就突然把语气方的缓和了一点,说:“李翰林,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怕得罪我,你如果想继续留在淮土镇,我可以满足你,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展示你的那种你自认为很有魅力的才能,我可以马上安排组织部长给你办调离手续”。
李翰林就嘲讽地冲他笑着。市长洪炳南问:“你笑什么?”。李翰林闪烁其词,说:“我还敢说话吗?”。市长洪炳南追着问:“我问你笑什么?”李翰林说:“你太武断,太依势欺人。”
市长洪炳南也笑起来,说:“你这可是说准了,让你说准了。以前,你跟市委书记孟辉的时候,也敢这么说他吗?我看,你不敢!我想,你是把什么都放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李翰林不想谈这个话题,说:“洪市长,让我说心里话吗?”。洪炳南点了点头。
李翰林镇定的说:“我尊重他,就像现在尊重你一样,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议论他,同样地,我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议论你一样。”市长洪炳南点点头,说:“这话我愿意听!”
洪炳南沉默了一会,他知道如果再说下去,他是说不过李翰林的,那样不是他想要的局面,他其实在内心里还是很希望李翰林对自己的一种尊重的,无论怎么说,李翰林还是选择了对他的一种避让,从李翰林的行动上可以看出来,他选择了离开虞凝,选择了退守,这本身就说明李翰林在士气上已经是败下阵来了,无论是情场还是官场,他李翰林都是个失败者,他怎么能够斗得过知己呢,洪炳南想到这儿就突然把语气变得缓和了一点说:“我们谈另一个话题。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淮土镇这个班子调理好的?”
李翰林只是抱一笑而过,他心里不是太舒服,也就只好保持沉默了。洪炳南见李翰林不说话,就语气一下子转变得更缓和了,他为了把这次谈话继续下去只好接着说:“我知道,其实我很理解你,这做人的思想工作是最难的,尤其是基层领导的工作更难,一般,遇到这种班子不团结的情况,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进行调整,就像以前孟辉市长跟张西征书记那样,省委也就采取了这样的办法,把我放到了淮河市来,我心里其实一百个不乐意,我本打算在省委那个厅当个厅长之后,直接争取副省长的职位的,看来现在还待时日了。现在,我这次来淮土镇,看到的情况与该县的书记县长汇报的不一样了,这里目前的情况却不是这样,而且,党政一把手似乎并不是那种虚假的团结,我看得出来,他们体现出了一种真诚合作,这与你努力做工作是分不开的。”
李翰林知道市长洪炳南是跟他商讨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或者说,市长洪炳南是在谦虚地向他请教。他不能再义气用事了。他想,市长洪炳南到淮土镇来,一定要见他,可能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这么想着,李翰林脸上就热起来,就感到自己似乎过份了。李翰林脸上就露出了缓和的神态,他略微调整一下心绪说:“不好意思,洪市长!刚才,真的很对不起!你说得对,我还很不成熟。”
市长洪炳南手一挥说:“我不喜欢这种婆婆妈妈。回答我的问题,干脆点。”
李翰林想了想说:“我只是要他们明白这么几点。一把手就是一把手,谁都要维护一把手,只要大家把一把手扶上去了,大家才有向上的机会。一把手也要体贴宽容自己的手下,要清楚自己的成绩是手下的努力,手下所取得的成绩,其实也是自己的成绩。其实一个班子,就像一个人,没有你、我、他之分,彼此是一个整体,要互相维护,切忌互相拆台。”
市长洪炳南说:“说得具体一点。这种空话,大话,我听得多了。”李翰林只得转换了一种形式,说:“这个镇的主要问题是党政一把手的问题,只要抓住这个重点,解决好这个重点,就事半功倍了。我要镇委王书记知道,做为一把手,要有博大的胸怀,要装得下事,要能够体谅和谅解手下。可幸的是,来了那么一场暴雨,把王晓昌逼上了绝路,于是,我就抓住了这个机会,让淮土镇其他班子成员了解到,这是一个集团,大家要团结,握紧拳头共度难关,才能够打赢这场胜仗。我带头帮他,使得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了,就争着表现自己,在困难的时候,却体现出来了这个镇班子的精诚团结。于是他们从危难之中自救了出来。
他说,那个叫李立群的副书记其实在扮演了一个搅局的角色,我就给他们开了一个民主会,让他们自己把缺点说出来,让他们批评与自我批评,这李立群与镇委王书记作对吗?他再不敢了,其实他再也不敢在背后搞拆台的事情了,如果,他还继续下去,所有的人都会看不起他,都不会饶恕他,以后,他也就别想再混下去。”
市长洪炳南对于李翰林的话,既没有提出表扬,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然后,洪炳南就走出了办公室,对他的秘书长任精说:“我们走!”就一头钻进他的那辆别克车,镇委王书记在后面说,吃了饭再走吧。他理都不理。
事后,宋一鸣秘书打电话问李翰林:“李秘书长,你和市长洪炳南说什么了?他一上车就不说话了,一直闷闷的不知想什么。”李翰林什么也没说,但心里明白,市长洪炳南是在反省自己,他没有自己那样的胸襟,没能体贴、宽容和尊重自己的下属!说的严重一点,他还不如一个镇委书记的水平呢。
本月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