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长相精瘦,年龄大约有六十多岁的老汉说:“李书记,顺子是个能人,为我们大家做了不少好事,办了不少的实事,解决了不少的难事。所以我们大伙都听他的。只是顺子也和我们一样是大老粗,识字不多,他脑子虽然灵活,但是,没文化,不懂法律很容易上当受骗。唉!我们都是吃没文化的亏啊!”说到这儿,这个男人却流下来眼泪。李翰林不明白这男子为什么突然流出了眼泪,就进一步询问什么原因,原来啊,顺子等三百多户菜农在三年前的时候,由于没有种植经验,在一个非法的经营种子户那里购买了假种子,使得他们遭受到了意想不到的重大损失。
顺子就接着向李翰林介绍了他们第一次搞蔬菜种植的时候,不懂得如何挑选种子,这些菜农就陆续从一家本县名叫’金源种子公司那里购买“耐活12号”的黄瓜种子,在蔬菜基地的塑料大棚内栽培。就在种植之后的十天之后,菜农们种植的“耐活12号”黄瓜出现零星死秧现象。等到了4月份黄瓜成熟期到来时候,却又出现成果率低、植株大面积枯萎、死秧的现象。这样一来,淮土镇蔬菜基地三百多户菜农的近100亩黄瓜普遍减产、减收,个别地块甚至出现了绝收的现象。
顺子等这些菜农们怀疑是“耐活12号”黄瓜种子质量有问题,遂后就到县、市上访、投诉。给菜农讨个说法,顺子在这期间碰到了一个律师,这律师引导菜农采取法律途径解决问题,淮土镇三百多户菜农就推举顺子为代表,一纸诉状将“金源种子公司”推上被告席,要求赔偿经济损失一百万元。经过一番周折之后,顺子他们三百多户菜农在法律的保护之下,维权成功,终于领到了判决书。法院一审判决被告“金源种子公司”赔偿原告三百多户菜农五十万元。
菜农们很感激顺子,但也意识到大家没有文化的,不懂科技的危害,于是顺子觉得在今后的蔬菜种植以及经销的过程之中,难免要遇到法律方面的问题。他就生出个想法,给蔬菜基地的菜农们聘请个法律顾问,也像城里的一些大公司那样,请律师帮助他们维权,对于那些坑农害农的不法商贩进行辨别识认。通过那一次的假种子事件维权之后,菜农们就推选顺子作为蔬菜基地的负责人,虽说是洪麻子指定由顺子担任这个菜农的小官,但菜农们还是很服气这个人的。那次的维权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毕竟官司赢了,大家还很高兴的。其中一位六十岁的老菜农老周高兴得流出了眼泪。老周就是今天见到李翰林流眼泪的那精瘦老汉。他今天在看到李翰林的时候,想到那次官司揉了揉眼睛说:“李书记啊,你可知道,俺们这个村子,人均菜田才一亩三分地,好多家都指望这一茬黄瓜,绝收后也不敢拔秧,一直坚持到省城的专家来地里鉴定。看到专家,菜农们齐刷刷跪了一地,专家们也感动得流了泪。他们也帮助我们向政府部门反映了这个情况。官司打赢了,记得当时是正好逢上了国庆节,俺们三百多户的菜农那个高兴呀,好多家还买了鞭炮。大伙都说,这场官司让人明白了个理儿:法律永远是公正的,再遇事儿,还得走法律途径。所以李书记啊,你一定要给我们请个律师作为我们这些菜农的法律顾问。”
李翰林就对他们说:“老哥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来做,我给你们请来淮河市最好的知名律师帮助你们做好法律咨询工作,而且还是义务为你们做法律服务工作。”老周用他那满手老茧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李翰林的手不愿松开,激动的泪水直往下流着。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热闹的唢呐声,这个古老的乐器响起的时候,顿时空中的气氛就显得更加的喜庆起来,李翰林很喜欢唢呐这种乐器吹出来的声音,喜欢它那那种喜庆热闹的氛围。他也已是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古老乐器吹奏出来的乐曲了,那还是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每当谁家娶媳妇儿,办喜事都会请来唢呐班子来吹奏,正当李翰林被这热闹的唢呐声所感染的时候,就听到顺子对那个吹唢呐的人喊道:“老拐——老拐!快过来给我们市里来的领导李书记表演一个你拿手的传统名段《百鸟朝凤》。”
这时,只见那老拐身边还跟着一个年龄大约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女,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吹奏着唢呐走了过来。顺子就向李翰林介绍说:李书记这个吹唢呐的名叫老拐,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性格有点古怪,所以村民们就送他一个外号,名叫老拐。”李翰林跟老拐打招呼,老拐不说话,只是冲李翰林笑笑,算是跟他打了招呼。老怪身后的那个女孩,见了李翰林也只是微微的一笑,脸上顿时露出了绯红,她显得很腼腆也很文静。顺子跟李翰林介绍说,这个女孩是一个孤儿,被老拐收养的,名叫蓝玉。老拐一辈子没有娶老婆,至今孤男一人。
李翰林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递给顺子也同时递给了那个老拐,老拐接过来香烟,点燃之后,大口的吸了,然后说:“你就是那个市里来的大领导啊,你看看俺们的菜地都变成了啥样?都快变成了泥水浆子了,俺怕是今年的这一茬蒜苔没指望了。这两天采摘的不及时,有的都烂在了地里呢!今年还指望啥,没指望了,俺只能重新操起祖宗传下来的老手艺吹唢呐挣点活命钱养家了。”
李翰林一听,心里就是一阵的难受,没想到这场大雨真的给老百姓带来的很大的损失。他握住老拐的手说:“大哥,你放心吧,你家收成减少的事,我来解决,有困难找我。我把我自己的工资分一半给你们贴补家用,放心吧,党和政府不会忘记你的。”老拐其实是一个性情中人,一听李翰林这样说,觉得像是在梦中,怎么也不相信李翰林会这样与一个互不相识的乡巴佬这样说话,而且还要从自己的腰包里掏钱帮助他,他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现在的当官的,哪一个不是只顾着往自己的兜里捞钱,还真没听说过眼前这个人这样把自己腰包里的钱往外掏的。李翰林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就笑着对他说:“老哥,我叫李翰林,是来你们镇帮助你们镇发展经济的。你有困难我出面帮助你们家,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相信我吧,我这个人就一个优点,说话算数。”
老拐这会儿相信了,李翰林这个名字他以前听说过,他是一个吹唢呐的,经常在农闲的时候,带着干女儿蓝玉到外县走村串户吹唢呐混两个零花钱贴补家用。他曾经到过白水县的河湾镇,听那里的群众说起过李翰林,个个都是对李翰林竖起大拇指的。怪不得河湾镇那么富裕,原来就是李翰林在哪里当镇长的时候,干出来的成绩。老拐这时,激动的说:“李翰林,你就是在河湾镇当过镇委书记,在白水县当过县委书记的李翰林。俺今天才算是见到你本人了,李书记,你是个好官,有能力的官啊,俺佩服你。你把那个河湾镇搞得像个花园般的漂亮啊,那里的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可舒坦了,那个富裕啊,我那闺女蓝玉到了那里都不想回俺们村了。你是一个能人呢!”
李翰林说:“老哥,只要你信得过我就好,我想我们淮土镇的贫困落后的面貌会改变的。你们的穷困的日子也会过去的。我这次下来,就是来帮助你们来了。我喜欢这里,喜欢你们这些憨厚朴实的老少爷们。我也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我懂得你们盼望富裕的心情。乡亲们,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靠我们诚实的劳动,我们完全可以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的。”
李翰林这时也很激动,他感觉到了这里的群众太善良,太朴实了,只是没有一个好的带头人帮助他们甩掉落后贫困的帽子。他于是就对老拐说:“走,到你的地里看看去。”老拐惊讶的睁大眼睛,对李翰林说:“李书记,这个可舍不得,我那菜地到现在还不能下脚呢,都是泥水浆子,你的鞋子?要打赤脚的。”李翰林知道老拐担心怕李翰林的鞋子弄脏了,他是不好意思让市里来的领导打赤脚。李翰林为了打破的老拐对他的顾虑就迅速把鞋子一褪,拿在了手里,打起来赤脚,他说:“顺子,你跟老拐在前面带路,乡亲们!到菜地里看看去。”大家一看李书记也赤着脚要下田地,都跟着去了老拐的那块地里了。
李翰林刚一踩到菜地里,光着的双脚就一下子陷了进去,那泥水浆子一直陷到了小腿肚。完全淹没了脚脖子。但他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的心里的确是为这些菜农们那即将收获的蔬菜受到损失而感到心疼。他心里很内疚,他为自己不能很好的帮助这些菜农而感到心里不安。他边走边和菜农们谈论着如何挽救浸泡在水里的蔬菜,如何能够把损失减小到最小。他虽说自己是生长在农村,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打赤脚下泥地里过呢,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体验群众们整日泡在泥土里的感受。
李翰林正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他下意识本能的把脚从泥土里抽了出来,就发现自己的脚板却被泥地里的一块玻璃划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就顺着他的脚底板不停的往下流着,血吧嗒吧嗒的往下滴着……这时,顺子以及所有跟在他身后的菜农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坏了,顺子连忙说:“李书记,你要马上离开这里,你的脚受伤了,快!我背你到镇卫生院找医生包扎。我忘了告诉你了,这菜地里会有烂玻璃,碎碗碴,我们这菜地里经常能够遇到这些碎玻璃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从自家土家肥里运到到田地里来的。”顺子说完,就弯腰驼背把李翰林背出了老拐的菜地,正要往镇卫生院送,老拐这时,就对顺子说:“送卫生院是来不及的,这里离俺家近,李书记受的是硬伤,背到俺家吧,俺家里有祖传的刀砍斧伤粉涂在伤口上,两个小时就可以让伤口愈合,而且止血效果好。”顺子就说:“好吧,听你的,也快越好,我知道你那是祖传的止疼药。走到你家去给李书记包扎伤口吧!”。李翰林这时已是疼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任他们左右了。到了老拐的家里,顺子就把李翰林放在了老拐堂屋里的小床上,老拐就叫蓝玉去打来净水,拿来绷带与碘酒。蓝玉姑娘就对老拐说:“爹,还是我来吧,我对于包扎伤口最有经验了,我来帮李书记处理伤口吧!”蓝玉说完,就打来净水,弯下腰来,款款的伸出了她那好看而且娇嫩的手指,大方的把李翰林的脚往她的怀里拉,尔后又轻轻的把他的脚放入净水里。她再轻轻的先把李翰林的脚上的泥水洗净之后,轻轻的放在她那柔软而且富有弹性的腿上,就用一个白色的干净毛巾,轻轻的像是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小心谨慎的擦拭着李翰林那双受伤的脚,她是一个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男人的姑娘,当她用手触碰到李翰林的那只脚时,脸上顿时烧红了好看的耳垂。她含羞的取来碘酒想给李翰林往脚上先涂上一遍碘酒消消毒,但又有了顾虑,李翰林看出了她的顾虑,他对她说:“蓝玉,你涂吧我不怕疼的,我可以守得住疼的。”
蓝玉得到了李翰林这话的鼓励,就大胆的把碘酒涂在了李翰林那只受伤的脚上,李翰林顿时觉得一阵割心般的疼痛,一瞬间,这种疼痛就过去了。就在李翰林脚疼的一哆嗦的时候,蓝玉心里就是一紧,疼在李翰林的脚上,就像是疼在蓝玉姑娘的心里,她想,今天终于见到了李翰林这样从市里来大的官,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的最大的官了。她简直是怀着一种崇敬的心情在为李翰林的伤口做处理。
涂上碘酒之后,李翰林的这种疼痛就好些了,也许是碘酒烧过之后的麻木,还是蓝玉那双温软白嫩的双手能止疼的缘故,李翰林已经不觉得那么疼了。这时,老怪就从后屋里拿来了一个牛皮箱子,他轻轻的打开了这个牛皮箱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包得很严实的东西,慢慢的一层一层的打开,展现在李翰林面前的是一包粉末状的白色物什,状似云南白药一样的东西,蓝玉就从纸包里取出了一小撮粉末洒在了他的伤口上,李翰林顿觉伤口上面一阵的拔凉,甚是舒服。
蓝玉开始取出牛皮箱子里面的一个洁白的手帕,慢慢的把他的脚包扎好,又轻轻的拖着他的一只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张开红红的小嘴对李翰林说:“李书记,你现在不要忙着动,需要放在我的膝盖上过半个小时之后才可以拿开,这样药物会得到充分的吸收。”
李翰林轻轻的温和的对她说:“这样麻烦你了,蓝玉姑娘,谢谢你!”蓝玉只是嫣然一笑说:“你是为我们村办大事的人,我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
李翰林就觉得自己的脚上确真是不那么疼了,难道这个老拐家的祖传治伤药真有这样的神奇效果。他笑了,心里却是高兴的,也许这民间就是有这样的神奇药物,中国几千年的中医药文化,流落到民间的神奇药物还是会被继承下来的。于是他感觉好了点,对顺子说,你把我背到那个高一点的地方,我想坐在那里看一会儿淮土镇的田野。顺子不知李翰林何意,也不便问,就照做了,并为他搬来了一把椅子。
李翰林坐在那儿,放眼望着这里的一望无际的绿色,心里却是充满了感慨,这样一折腾,也就到了黄昏时刻了,李翰林已是好久没有见到过如此美丽的黄昏了,那晚霞满天的景色真美,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在城里很难见到这乡下的黄昏了,乡下的黄昏很好看的,落日静止于河水里,夏季的微风擵沙着他的脸膛,有了麻酥酥的微痒,晚霞被风撩开了衣襟,露出了暗红色的背,无尽的大地就这样在简单的组合中,变得古老而温暖。
这时,蓝玉却拿出来唢呐,对着那太阳西下的方向,吹奏出一派喜气,于是那唢呐的铜管里,就有了满满的一窝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