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莹再唤他道:“苏寿,你醒醒。”
她能感觉到脖子上的那把剑在颤抖,不知是因为饮血发颤还是因为克制而发颤。
她那声音清泠如泉,能入耳能涤心,使得苏寿极力控制着手里的力道。
杀瘾在他血液里沸腾叫嚣着,引诱着他只要用力一挥,就能又斩下一颅。可是他听见那声音以后,他就不想了,他拼命与自己做着对抗。
他恍惚忆起,有人曾这样叫过他,或紧张或焦急,或安然或温柔。
“苏寿,我帷笠掉了。”
“苏寿,我冷。”
“苏寿。”
“苏寿。”
那人好像曾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浑身冰冷、睡梦不安地一遍遍叫着他。
和眼下叫他的声音是一样的。
最终,他颤抖着把剑抽离了华莹的脖子。
那道剑痕十分醒目,血流不止。
谢不若冲过来,一把揽过华莹,手忙脚乱地给她按压止血,华莹有些晕眩,可言行依然沉着冷静,从怀中取药给他,道:“你别急,这是止血药,包扎的时候给我包紧一点。没有伤到要害,只要能止住血,就能保住命。”
谢不若照着华莹说的做,可他心急如焚,还得华莹来稳住他,屡次叫他别慌。
倘若这个时候有人再出手偷袭,一定能够成功,华莹毫无应对之力,谢不若也一门心思都放在救她上面。
好在这山野间清寒又寂寥,无人打扰。
等谢不若终于给华莹包扎好了,华莹仰着面,面容比雪苍白,她微微眯着眼,望着远方雾霭沉沉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