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在来南国的路上救了他,因腿伤没有及时救治,便落下了残疾,后来南国第一书院——南麓书院招生,柳卿意考进了这里。”
白檀沉思了很久,道“接骨的人经验丰富,没有影响正常发育,十二岁约七尺的个子,已经超过南国通龄孩子许多,达到了白国孩子的高度,可以的话带他来让我看看。”
到了竹林,白檀眼前一亮,扯起嘴角笑着,带着林缘走至一小墓前停下,风吹拂着她的衣角,掀起她的一缕发,她用白瓷般的手轻触墓碑,身前身后被大片竹林包围着,墓碑上并没有刻字,并没有道明是谁的墓。
林缘疑惑问道:“这是?”
“我的。”她淡淡走开,声音自她口中溢出。
林缘似不堪重负,身崴了一下,背对他的人已走出很远。待林缘看去,一坡微耸起的土地,埋骨的泥土已被掀至一边,坑中正燃起熊熊烈火。火灭后,这一片竹林,土地平坦,唯留蓊蓊郁郁中,一座孤坟。
“这是疫病,疫疾顽劣,会随土地蔓延,金陵即将迈入雨季,人们若是吃了受感染的时蔬和水,便会染病,这样虽残忍,却是最直接能够阻止疫疾蔓延的方式。”白檀回眸,百花失色,雀鸟禁言。
“这片竹林与白林后的竹林相连,有没有兴趣去我家看看?”
这片林之后隔着溪水,对岸有三三两两的梨树正是花季,掩映在竹林间。
想起叔父提过,白檀之所以会来到隐世之族,正是因为白檀花。三国内,白檀花尽诛,为北国最后一代世袭制君王在任时下令焚毁,世人皆传三国内唯天山顶才有。
为了百姓安定,而帮助三国建立的隐士之族,三国初建便隐于谷中,和三国国君定立只在天下乱时出世,天下人不知公本家少谷主公本清华所居院内种有白檀,林缘初次见白檀,白衣被鲜血染红,人倒在白檀花边,他忙着将她送去医治,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对当时的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为何后来她要以白檀为名。
“你原本的名字是?”
白檀粲然一笑,梨树后一男子,抬了抬眼皮,也是一笑,只是这笑中极苦。“我娘亲为我取名鬱,公玉鬱本是极可爱的,鬱本意茂盛,我父母希望我健康长寿。”
她淡然地说着,却在林缘的心上留下了一道口子,生生的疼。
那男子沉痛地闭上了眼。
“檀儿——”林缘温和唤道。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看着白檀微笑着说:“走吧。”
白檀也回以一笑,回头看了看,心中想:你看那栏杆下的坌灰,风一吹就散了,人也是如此,时间到了不得不离开,既然迟早要散,那么在情根深重前不如不开始,就不必离散,日后就不用留下那个人独自终老。
在竹林中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便见白林的后门,后门进去是个小院子,院子里房屋带阁楼,是白檀住的地方。小院子被一个花园半包围,院子前面是鳞次栉比的建筑,从左到右依次是舞房、客厅,舞房与客厅间有回廊,客厅与茶室间亦由回廊连接,然后是药房、乐室、书画室,旁边有一个三层的书楼,一楼是思心苑,二楼是书房。
从长廊处自有一条路穿过花园连接白檀的小院。林缘在茶室里喝了杯茶与白檀聊了会儿柳卿意腿疾治疗的事儿,便回去了。
“公子,你去哪了?”林缘正在想事情,走进自已的房间,听见清平喊他又退回问:“清平,何事?”清平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道:“公子,韩公子请您过府一叙,您还去吗?”
“可知,为何事?”
“说是,前日的事儿有了眉目。”
“我猜想一定是查出了死因,公子若是精神不佳,我去回了他。”
“不必。”林缘已走至花园回廊。“公子,酉时回来,煮了红豆粥。”清平喊道。
长廊中男子衣白如雪,广袖束腰发丝如缎。回身点头间,温润如玉仿若嫡仙。眼眸里是勘破世间一切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