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圆月之下,气氛诡异到极致。
我就偏偏败了你们的兴致,就喜欢你们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上了马车,我松开秦慕的手。我见他的面色不大好,明知故问道:「今日十五,乃月圆之日,秦公子怎的看起来如此虚弱?」
「往生毒发一月一次,公主莫是忘了?」
秦慕斜看了我一眼,那双深色的眸子里一片深沉,却紧紧攥着双拳。他到底没有将痛楚表现出来,说话的嗓音也是温润如前。
往生毒乃西域奇毒,我大费周折才搞到的。服了此毒的人会在月亮盈虚变化之际周身骨头如粉碎般疼痛,尤是十五月圆的时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故曰往生。
秦慕就算亡了国,他那复国称霸的野心也依旧不死,我将名毒用在他身上控制他,也不辜负了我求毒的一番不易了。
「原来如此,想必秦公子方才在家宴上也不好受了吧。」
我暧昧地勾起他的下巴,有细汗将他额前的碎发打湿,痛苦之下,他微微皱起好看的眉眼,我看见一抹绯红留在他的眼角。
他被迫抬头注视我,深色的眸子不失清明地写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四目相对。
终是我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将棕色的药丸送入他口中。
他服了解药微微喘息着,许是方才的痛苦太过剧烈,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将我推开,任由我坐在他身上,虚情假意地将头枕在他颈间蹭了蹭。
「多谢殿下。」他沙哑着嗓音,任由我胡来。
我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我早早带他退场的事。
毕竟我是个心肠极好的人,冷眼看昔日的北芜太子在灭国仇人的面前毒发这等让他失尽颜面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可笑,你自作多情什么,本宫不过是不想见那些人丑恶的嘴脸罢了。」
闻言,秦慕只是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他怜悯地看着我。
我讨厌这种悲悯的目光,堂堂南黎长公主,天下之大莫有不惧我的,还需他一个亡国太子来同情我?
正欲开口,马车却停了下来,车夫道:「殿下,公主府到了。」
不及我有所动静,秦慕便将我拦腰抱起下了马车。
车夫自知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也知道我名声向来不大好的,只是低下头来,俯身跪拜:「恭送殿下。」
我周身皆是秦慕如雪松般清冷的味道,我缩在他怀里,明目张胆地嗅着他白衣上的气息。府中的下人见了,只是跪拜道安。
他将我抱进寝殿,推开门的一瞬,我闻到了浓浓的胭脂味。
安魂香和浓郁的胭脂味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我的鼻腔,我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顺着秦慕的目光看去,重重帷帐间,我的床上正躺着一个红衣男子。
「姐姐害得奴久等,我还以为今夜姐姐不宿在府中了。」
少年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秦慕抱着我的手微微一顿,漠然地瞥了我一眼。
「殿下,多年不见,你倒是很有进展。」
我冲他一笑,此刻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