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小楷,沈南枝只觉得自己好像把那些不堪的往事又经历了一遍。
深吸口气。
她把宣纸折好,亲自去了二楼的藏书阁。
藏书阁满是书架。
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整个屋子里墨香浓郁。
沈南枝把宣纸夹在书架角落一本不起眼的书籍中。
瞧着满屋子的书,沈南枝眼眶倏然一热。
她成亲那天十里红妆,嫁妆加上聘礼足足两百二十二台,那轰动的场面,至今还有人津津乐道。除去侯府九十六抬聘礼,爹娘给她陪了一百二十六抬嫁妆,其中金银玉器和日常用品占了六十六抬,剩下的六十抬,全都是书籍和字画。
不识货的被那些金银珠宝闪瞎了眼睛。
却不知。
这满屋子的古籍和字画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父亲沈从容是当代传奇人物,他年少成名,一手好字风骨极佳,比他的字更出名的是他的画,他最擅画桃花,画卷展开,里头的桃花栩栩如生,宛如活物。
后来父亲一手创办了名誉天下的天府书院,更是名声大噪。市面上,他的一幅桃花图便价值万金。
他跟裴越川成亲前一天,父亲亲手把这些书画一卷卷放到箱笼里,开玩笑般跟她说,“若是将来爹爹不在了,这些东西也够你衣食无忧过完一生了。”
一语成谶。
她成亲后不足两个月,父亲就在家中病逝了,父亲病逝后,母亲也在父亲去世后第五年冬夜,因炭盆倾倒,房间着火扑救不及被大火活活烧死。
算算时间,就是今年冬天。
而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想起母亲,沈南枝有种不管不顾冲回娘家的冲动,可伸手抚摸到额头的纱布,她又生生忍住了。
再等等。
等她头上的伤好了再回,否则母亲瞧着会担忧的。
晚膳后。
沈南枝洗漱后换了身雪白的亵衣,才躺下,就听春分来报,说老夫人得知白芷要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沈南枝唇角上扬,“那老登没派个人来问罪?”
听她这么称呼老夫人,春分吓了一跳,下意识压低声音说,“本来是要来派人让少夫人去留人的,白芷听说后,提着包袱就去了寿安堂。说她又不是侯府的下人,留在府里做府医,本就是为了报答太傅大人的救命之恩。如今在府里待了五年,该报的恩都报完了,谁劝她都不好使。”
“然后呢?”沈南枝笑着追问。
“老夫人说给她加月钱,白芷嘲讽老夫人,说老夫人瞧不起谁呢,她堂堂药王谷传人,会缺那仨瓜俩枣?把老夫人气够呛之后,背着包袱就出了寿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