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杨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扫视了一下四周,“屋角的影青蕉叶纹饰大瓶、博古架上的德化白瓷双耳模印方小鼎、瓜棱绿釉罐、兽首青铜盉,榻上的楠木云纹小翘头案,边上的软木大漆官帽椅,统统带走,小心着点,别磕坏了。”
她一边交代,一边径直走到屏风前,二话不说掏出袖里的刀具,撬下两块温润的月牙型白玉,那是她的陪嫁,必须带走。
见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抱在怀里,她即刻转身向外走去。
路过书桌时,记起了那块雕着大鹏鸟的端砚,果然还在桌上,拿起来就走。
她的东西,一根毛都不能留下。
小厮大张着嘴巴等在门边,一见这架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开口又不敢上前,涨红着脸看着她神清气爽地走远。
进了内仪门,便与下人兵分两路。
沿着抄手游廊,她带着贴身侍婢书禾一路往雅仪阁走去,那是府里专门接待女宾的地方。
雅仪阁里。
韩老夫人和大姑姐正在说话。
“娘,静宜公主马上到了,府里的这个会不会闹起来?”
“闹?凭她?静宜公主可是圣人下旨入的咱们府。
公主对圣人、对大豫有恩,府里的这个出身乡野,亲人都离世了,除了咱们府里,她还能上哪去?她敢闹吗?
更何况,她虽说曾是太后宠爱的女官,但既非皇族血脉,身上也无功绩,哪能和静宜公主相提并论,静宜公主可是太后养大的!”
“唉,公主殿下是个苦命的,十六岁和亲,如今已是第九年头了,也没个孩子。若不是苍国惹怒了羌国,不得已向大豫讨了救兵,圣人顺势换回了公主,殿下还回不来呢!唉,这远嫁,有几个好的?”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大豫这几年可是蒸蒸日上啊!若没有殿下的牺牲,苍国当年哪里肯轻易善罢甘休?”
“公主殿下也算苦尽甘来,既然入了府,便是圣人默许殿下与二弟的事了吧。只是,堂堂公主,虽是二嫁,也不能屈居人下,做个妾吧?”
慕杨刚巧走到门口,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心里冷笑,放心吧,府里这个马上让贤。
守门婢女见她来了,立刻通传,“夫人来了!”
慕杨进了屋,向老夫人和大姑姐行了礼,便低头在大姑姐对面坐了下来。
她刚一坐下,对面两人便微微愣了愣。
今日的柳慕杨不同往日,不论是打扮还是精神气。
她一袭青色撒花软烟罗长裙,外罩白梅蝉翼纱,高高的高椎髻,髻边错落有致地缠绕着一圈金色珍珠,颗颗莹润饱满,显得她的脖子特别修长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