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终于在到了京都的第二日,停了,彼时梅花已经开了一城。
世子府不在京都闹市,行的是偏僻寂静,乃是前朝一位告老文臣修建的,宅院大抵的制式还保留着前朝的格局,院中细节处甚至还有前朝的痕迹,整个京都城也就只有裴淮止敢这么放肆。
府里到处都是暗卫,院里院外,铜墙铁壁。
裴淮止坐在林挽朝榻前,手里握紧着那个荷包,上面绣着精巧的梨花。
海神医说,林挽朝今日便会醒。
海神医还说,怎么每次跟着寺卿大人出去查案,回来就一身伤。
“怎么能让女儿家家事事冲锋在前?这落了一身一身的疤痕,以后可还怎么嫁人?”
裴淮止没说话,海草实在是不敢再让父亲在自家大人的面前作死,急忙拉着海神医走了。
裴淮止却是破天荒的格外冷静,连看都没有多看海神医一眼。
他觉得,海神医说的没错。
他是总顾不好林挽朝。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把林挽朝留在大理寺是个错误?
可是裴淮止太清楚,林挽朝要报仇,这条路是她唯一能走的路,也是必须要走的路。
他没什么资格让她退守。
武将沙场,林挽朝不会武功,什么也做不了;而文官朝堂,林挽朝一介女子,只会让那群心思叵测忠奸不明的老顽固们处处针对。
可她心思缜密,精通机关五行,惯会拿捏人心,对权力的野心之下却又有为人底线,坦诚干净。这整个北庆京都,能装得下林挽朝野心和仇恨的地方,能让她留在官场的路——只有大理寺,也只能是大理寺。
林挽朝醒来时只看见裴淮止在旁边,往日肆意张狂惯了的眼眸黯然着,看着手心里的荷包。
像是深情,又像是不知所措。
这幅神情,林挽朝还是第一次见。
她觉得诡异。